
最近天氣越來越冷,氣溫的下降使我不得不再翻翻衣柜和鞋柜找找更暖和的衣服和鞋帽來迎接這寒風(fēng)刺骨,找好衣服,看看配什么樣鞋子時,不經(jīng)意間,鞋柜里的一雙三接頭“棉窩窩”將我的思緒帶回到了二十年前……
那時結(jié)婚還不到一周,丈夫就去單位上班了,留下我在老家與婆婆公公一起干農(nóng)活。一切的陌生,使我心中常牽掛遠(yuǎn)在礦區(qū)下井的老公,悵然若失。哎!人家結(jié)婚度蜜月,我結(jié)婚只能度“蜜周”。
百惆悵、千思忖的過了個把月,一天傍晚,婆婆喚我去她屋里。進(jìn)門見婆婆和公公正就著炕臺給新做的布棉鞋打氣眼。婆婆一邊囑咐公公把氣眼的間距打?qū)Φ?,一邊叫我試她手中的一只新棉鞋?/p>
白生生的新布做的鞋底、黑條絨面、碎花布里子絮的新棉花,外觀像三接頭皮鞋。老家人把布棉鞋稱作“棉窩窩”,好多種樣式,尤以三接頭的“棉窩窩”難做。但穿著舒服、大氣、盡顯做鞋人的精湛技藝和對穿鞋人的濃濃情意。
大小、寬窄、胖瘦、正合適,婆婆看著不費(fèi)力的穿上挺滿意,公公把打好氣眼的另一只鞋系上鞋帶也讓我穿上,一股暖流從腳底直升到心間。
婆婆沒問過我穿多大碼鞋,也沒有我的鞋樣,竟做出如此合腳、舒適,堪稱完美藝術(shù)品的棉布鞋。我隨老公到礦上,我也帶著這雙布鞋,天冷了就穿上。
2000年夏天,我從礦上回家待產(chǎn)。進(jìn)門不大工夫,婆婆拿給我一雙松緊口的碎花紅條絨新布鞋。不用說,大小、寬窄、胖瘦正好。說是布鞋比皮鞋穿著舒服,過幾天我腳會輕微腫脹,先穿穿、松松鞋口,到時不勒腳,走路穩(wěn)當(dāng)。
松緊口的碎花紅條絨布鞋一般是姑娘穿。左鄰右舍的娘娘、嬸嬸見我穿的新布鞋,都夸婆婆的好手藝,末了都要說上一句:“你媽三個兒,沒有女,把你這大媳婦當(dāng)女子的看待?!逼牌鸥吲d地說:“那當(dāng)然,咱沒有女子,就要把媳婦當(dāng)女子的待?!?/p>
孩子百天后,我來到礦上沒穿紅條絨布鞋。一是穿布鞋不時尚,再者布鞋底不耐磨,逢年過節(jié)回到家才穿。
十年以后,倆弟弟循著老公的足跡來到礦上,三妯娌也齊聚礦區(qū)。倆弟媳婦都說:“姐,媽給我也做了一雙紅條絨布鞋,跟你的一樣,我見你的鞋了。去地里干活,我舍不得穿自己的新鞋,偷偷穿你的,媽看見不讓穿。我偷著穿,底透了、幫漏了,澆地時忘地里找不著了……”
“哼!倆小能豆,我說后來回家再也找不著我那雙紅條絨布鞋。多虧我把“棉窩窩”穿到礦上了,不然……”
那雙三接頭“棉窩窩”我到礦后,就釘了一層輪胎底。從礦上到北關(guān),再到新區(qū),搬了無數(shù)次的家,過了二十個冬天。高、中、低腰皮靴買了不知道多少雙,全扔了。只有三接頭“棉窩窩”穿著舒適,一直不舍得扔。
又到寒冬了,拿出我的“棉窩窩”,穿上系好鞋帶,三歲孩子般笑了,世上只有媽媽好。